第六十八章 杨椿-《浊世砺行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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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椿笑笑:“我北人待客,十里外扫榻以待,备美酒琼浆,从不失礼。”时南人爱茶,北人好酒,是故杨椿只言酒,而不言茶。
“哦?恕庆之眼拙,实在是没看出来。。。”
杨椿话锋陡然一转:“终是杀子仇人在前,老夫心中实在意难平。你几个进来之前,老夫特意关照,教撤去榻几,不上水酒。”
厅中再为一静,气氛尴尬极了。
裴果又是好笑,又是着急:“这老儿。。。也太是耿直。”想了想,赶忙开口打个圆场:“还好还好,倒是不甚口渴。”身旁响起宋景休的声音:“不口渴,不口渴。”
陈庆之面上阴晴不定,好半晌过去,忽然笑出声来,转头对着元彧说道:“大王方才说庆之‘大言炎炎,只重私仇',哈哈,原来此间延寿公却是与庆之一路人,有趣,有趣。”
元彧讪讪,不知作何回答,就听陈庆之接着道:“延寿公,性情中人也。既如此,我便席地而坐,无水酒又何妨?”
哗啦呼啦,几个坐了一地。
这一下杨椿也为动容,禁不住低叹一声:“你这人。。。倒也不全然无可救药。”乃招手喊过从人,说道:“将撤去的榻几水酒,一发搬回来罢。”
于是厅中气氛向好,又得元彧居中转圜,倒也有问有答。
只是过不得多久,陈庆之几杯酒下肚,许是酒劲上头,一顿自夸武功之余,把个魏国说的一无是处:“尔魏四方纷乱,盛世不再也。。。”
“咚”的一响,杨椿重重砸酒盏于几上,竟是离席而起,高声道:“我大魏东接大海,西涉流沙,南北万里,六夷咸服,岂曰不盛?”
来了!又来了!两个又杠上了。
这一来二去的,大伙儿都见怪不怪了,乐得自斟自饮,由得他两个“斗法”去。
果然陈庆之“咕嘟咕嘟”一气喝下个满盏,摇摇晃晃站起身来,笑着道:“好好好,魏朝甚盛,好了罢?”打个酒嗝,又嘻笑道:“只是你魏朝再盛,终属五胡,正朔相承,当在我江左。秦朝玉玺,所谓传国宝物者,哈哈,今在梁朝也。”
杨椿举双手,正衣冠,脸色无比肃然:“听好咯!”
满场皆静,唯闻杨椿之声:
“江左假息,僻居一隅,地多湿垫,攒育虫蚁,疆土瘴疠,蛙黾共穴,人鸟同群。短发之君,无杼首之貌;文身之民,禀蕞陋之质。浮于三江,棹于五湖。礼乐所不沾,宪章弗能革。虽复秦余汉罪,杂以华音,复闽楚难言,不可改变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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